笔者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漂泊了三天三夜,风暴卷走了其他人,他甚至无法啃食自己的同类。万幸的是,他被冲上了一座孤岛。
万幸,还是不幸?
这座岛上有千千万万的生命个体,却没有一个他的同类。
笔者久违地生起火,用树枝刺穿在海上捕到的鱼。在遭遇连续一周生吃海鱼的厄运后,他吃上了第一口熟食,他在篝火旁安眠。
火焰的温暖包裹着他,夜里微凉的皮肤上却传来瘙痒。
还有昆虫爬行的窸窣声。
月色还算明亮,笔者纵容着这群探访者无礼的行为……或许他才是那位无礼的探访者。
月辉映着其中一只,在笔者眸中倒映出爬行的身影,没入他的掌心。
他太累了,无力阻止这场逐渐深入的探访。
歌蕾蒂娅在黑暗中伸出手,欣赏自己部分肉体的轮廓。她时常会想起陆上人所写的游记,昆虫这种生物,母亲的藏室里有很多标本。许多不同地区的,它们的生活习性,以及哪些是寄生类的,寄生时的习性,宿主是何表现……
宿主往往痛苦不堪。
宿主往往沉沦不已。
歌蕾蒂娅在黎明的第一缕晨光里打量自己的五指,她这才发现它们是如此修长,优美,白皙而纤瘦,但却十分有力。
想必其他部位也如它们一样美好,才会招得正在歌蕾蒂娅怀里安眠的这位女士如此喜爱。
那招人疼爱的五指被歌蕾蒂娅驱使,轻轻落在趴伏在歌蕾蒂娅身上的人颈后,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抚摸。
我会被母亲啃食殆尽吗?
歌蕾蒂娅胸前的脑袋动了动,却并不是因为她的打扰,而是做了噩梦。歌蕾蒂娅抱住母亲赤裸的身躯,低首亲吻母亲的发顶。
如果不去想象,就永远不会感受到精神上带来的痛苦。换言之,母亲将她保护得很好,没有让任何人抓住她们的把柄,将她推上阿戈尔的法庭。
亦或是,母亲将她囚禁得很好。
没有人看到她沦为母亲的慰藉工具时那副模样。
谁也没有意识到歌蕾蒂娅正站在悬崖边上,包括歌蕾蒂娅自己。
她和母亲的房间分开了一段时间,明明都是在家里,却让歌蕾蒂娅感到不安,还有恐惧。她把儿时的东西全都打包放进地下室。偌大的房间空荡荡的,虽说跟母亲的房间没什么区别,但少了一个人多少有些不适应。
母亲不是能够耐得住寂寞的人,但她排解寂寞的人却不再是歌蕾蒂娅,或者说不再是同一个人。歌蕾蒂娅不愿去看,她能从女佣的只言片语中判断出母亲昨夜带回来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然而昨天晚上,母亲打开了歌蕾蒂娅的房门。
彼时歌蕾蒂娅正处于半梦半醒中,药片的效力正在发作,探访者钻进歌蕾蒂娅怀里,呼喊她的名字。歌蕾蒂娅拒绝醒来,于是在黎明到来之前,发现了怀里的女人。
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母亲已经被权力迷惑了,以至于对自己口出狂言,向歌蕾蒂娅求婚。
太可笑了,母亲。您不可能做得到的。
歌蕾蒂娅把怀里的女人放在床上起身洗漱,她对母亲为什么会在深夜造访不感兴趣,原因令歌蕾蒂娅难受,她不想听。
但她的手腕却被母亲扼住。
“您醒了?”
“你去哪?”
……
歌蕾蒂娅看着母亲的眼睛张了张嘴,那个眼神把她要说的话堵了回去。
随后歌蕾蒂娅拿下母亲的手塞回被子里:“去洗漱。”
“回来。”
歌蕾蒂娅站着不动。
她从母亲的眸中看见逐渐燃起的怒火。歌蕾蒂娅的心狠狠颤抖了一下,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知道,听母亲的话,会让她很难受。她不想靠近身上沾满了别人味道的母亲。
她不是爱我的。
她又要欺骗我。
歌蕾蒂娅几乎能想出来母亲接下来要说什么,她忽然觉得太可笑了,她居然被那么简单的几个字骗了那么久。
很显然,这是一个骗局,歌蕾蒂娅。
你的母亲是主谋,你是帮凶。你帮着她欺骗你自己。
歌蕾蒂娅看着床上的人慢慢坐起来,她伸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过来。”
事不过三。
歌蕾蒂娅就算胆子再大这会也该听话了。她像从前那样乖乖地坐回母亲身边。
只是她刚坐下,母亲的双手倏然掐住她的脖子,十指捏住她脖颈两侧的动脉和静脉开始用力,窒息感霎时间涌上歌蕾蒂娅的脑海,不解和恐惧在身体里蔓延。但她却没有选择抵抗,而是乖顺地被母亲压倒下去,再一次跟她四目相对。
“咳咳咳……”
母亲没下杀手。
那双刚刚还企图掐死歌蕾蒂娅的手撩开歌蕾蒂娅的头发,替两人的视线扫清障碍。歌蕾蒂娅看清了母亲眼里的……狂热。
当你发现被诱惑的人不止有自己的时候,你会怎么做呢?
歌蕾蒂娅抱住母亲,和她在床榻上鬓角相贴,用脑袋拱蹭。
“您变得软弱了,母亲。”
从那个男人开始,歌蕾蒂娅就没见过母亲要杀谁下不了手的。
“你在激怒我,歌蕾蒂娅。”
母亲在歌蕾蒂娅唇角落下一个吻,她刚刚确实对自己的女儿起了杀心,但她不愿意承认是自己心慈手软了,没了歌蕾蒂娅,她就要继续承受药物带来的痛苦。
那种感觉比起性爱的欢愉,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她一点也不喜欢。
她想要歌蕾蒂娅,想把这块掉下来的肉融回身体里。但她又不能失去歌蕾蒂娅,从前那种在别人怀里流连的寂寞感让她厌烦。
歌蕾蒂娅成了治疗她的药,安抚她的身体,慰藉她的灵魂。
而歌蕾蒂娅……儿时对母亲的那种恐惧却已烟消云散了,她已经麻木,从里到外,从灵魂到肉体,再从思想到行为习惯等等。
好像从她出生开始,她认知到的这个世界就是错误的。
可她的人生明明很顺利,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歌蕾蒂娅抬眸望见母亲的眼。
啊……她明白了。
创造她的人把她带到这个世界,带她去看见,带她去领悟……她所见的一切都源自于她的母亲。她的恐惧,她的爱憎,她的喜怒与哀乐……全都与母亲息息相关。
歌蕾蒂娅,成为附庸让你感受到快乐吗?
歌蕾蒂娅闭上眼,不愿再去看。
她吻住母亲呼喊她的唇,这个世界才终于清净了。
犯了错误,改正就好。
母亲向来是这样教导歌蕾蒂娅的。母亲是个严厉的导师,但歌蕾蒂娅却没有因为重复犯错受过责罚。
可是歌蕾蒂娅,你的母亲对你犯了一个错误,你愿意相信她会改正吗?
你愿意,用一生去见证吗?
歌蕾蒂娅与怀里人紧紧相拥,在母亲的爱抚下痛苦地喘息。原来同样的声音换了一种心态去听,完全就是另一种感觉啊。
“母亲……那些人里,有您心悦的么?”
歌蕾蒂娅翻身抱着母亲耸动,她说出的话每一个字都在诛她自己的心,苦涩的味道在身体里蔓延感染每一个细胞,这味道甚至让歌蕾蒂娅的味蕾产生幻觉,但却无法确切感知到,可是又那样强烈,甚至掩盖了久违性爱的甜蜜欢愉。
母亲在歌蕾蒂娅身下轻笑,歌蕾蒂娅却为此感到羞耻。她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还没有得到母亲的回答。歌蕾蒂娅加速了这场久违的性爱,然后逃进了浴室,打开水阀冲洗自己沾满体液的身体。
够了,够了。
她明知道我在为此难过,她明知道她的行为会让我痛苦……
我甚至分不清,没有收到您的道歉就原谅您对我的欺骗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也许我在您心里,从来就没有那么重要,跟以前一样,是个出生七年没有见过自己母亲是什么模样的可怜小孩罢了……
随手可以被遗弃的可怜小孩。
歌蕾蒂娅躺进浴缸里,拧开水阀任由温水在身边累积,渐渐将自己的身躯吞没。
温水浸泡着她的头颅和身躯,那些漫无目的的想法在密闭的空间里肆意喧哗,侵占歌蕾蒂娅早已混乱的意识,似是要将她进一步拖进深渊。
歌蕾蒂娅沉默着,等候这些激进的想法碰撞在一起,等候它们燃烧,等候它们炸裂。
但事情没有向那一步发展,一双手打破了温水带来的宁静,它们托着歌蕾蒂娅的后脑勺将她捞起,空气流动的声音在她破水而出的那一刻钻进歌蕾蒂娅的耳蜗,熟悉的气味告诉她将她从痛苦的自我封闭中抱起的人是谁。
歌蕾蒂娅睁开眼,在模糊中看见带给她痛苦的人。
水珠从歌蕾蒂娅脸上纷纷而下,有两股比起温水的温度而言称得上滚烫的水流从歌蕾蒂娅的眼眶里飞流而下,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面无表情地呆滞,悄无声息地痛哭。也许眼前的人发觉了,也许她没有发觉。
她只是和歌蕾蒂娅对视着,伸手去抚摸歌蕾蒂娅湿漉漉的脑袋,好像对待一只落水的小狗,轻轻揉搓她的发丝安抚。
水流从歌蕾蒂娅眼中涌出得更凶了,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绪……害怕?恐惧?还是……委屈?不对,但也都对。
“你想逃了。”
母亲的声音应该用冷酷来形容。歌蕾蒂娅无法否认,母亲所言,是冷冰冰的事实。她也许是真的,害怕再被母亲这样对待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高兴了就用手轻抚揉搓,烦心了就扔开,等心情好了又招招手让歌蕾蒂娅和她亲昵……
“我对您而言,到底是什么?”
歌蕾蒂娅藏在水面下的手紧紧握住,她问出了一句极有可能会让自己粉身碎骨的话,这取决于母亲给她的回答。
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歌蕾蒂娅却发现自己不再抱有奢望,她的脑海里即刻响起母亲的声音:“是我用来发泄的玩具啊。”
歌蕾蒂娅低下头,藏起自己赤红的双目,她现在唯一能逃的地方,就是这一方盛满水的小小浴缸。
而此时坐在她对面的人只是淡漠地看着她,手指撩拨她又湿又乱的头发,最后那只本来力道轻柔的手蛮横地探进歌蕾蒂娅的脑袋和两腿之间,迫使她抬起头直视自己的母亲。
啊啊,这个眼神,歌蕾蒂娅认得。
和那幅画一模一样的眼神,蔑视蝼蚁的眼神。遗憾的是,母亲此时眼中并无笑意。这令歌蕾蒂娅感到紧张。
母亲终于要动手了吗?
因为我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不,也许是因为我没能即使遏制自己的好奇心,问了太多不该问的问题……
“别发抖,歌蕾蒂娅。”
母亲在浴缸边弯下腰,手捏着歌蕾蒂娅的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女儿。
歌蕾蒂娅看着女人没系纽扣的衬衫中那到向她大敞的乳沟,上面还有她留下的吻痕。
“你还是这么害怕我,连在梦里的呓语也是求我放过你。”
歌蕾蒂娅狠狠地颤抖了一下,她说不出话,儿时她确实曾做过这样的梦,母亲手中的剑毫不留情地刺向她的心口。可那天母亲明明没有回家……
难道母亲那天晚上回来了,还来到了歌蕾蒂娅的房间……
歌蕾蒂娅看向自己的母亲,心脏被洞穿的痛感令她麻木,麻木到忘却了对死亡的恐惧。
你是害怕死亡吗,歌蕾蒂娅?
歌蕾蒂娅否认了这个答案,面对那样的怪物歌蕾蒂娅也不曾害怕,她也感受过生命在自己体内流失是什么感觉。
脑袋在发昏,歌蕾蒂娅已经咬了太久的牙。
你终于愿意认清自己了吗?歌蕾蒂娅。你无法否认曾经是害怕她的,现在多多少少也一样。但还有一份要比这强烈得多的情绪一直被遗忘,那就是……愤怒。
歌蕾蒂娅抬起头仔细端详她的母亲,这才明白过来,她从不来都不似自己心目中的模样。
她是个虚伪的骗徒,而那幅画里,坐着一个伪装得更完美的骗徒。
“我给你个机会吧,歌蕾蒂娅。你想逃,那你就试试。”
母亲抬腿坐进浴缸里,抱住歌蕾蒂娅的身体,与她在温水中相拥。
歌蕾蒂娅看着水面因母亲的动作泛起的涟漪,安静地听母亲伏在耳边低语:“我可以告诉你结局——你逃不掉的。要试试吗?”
歌蕾蒂娅伸手抱住自己的母亲,尽管她们已经有过无数次性爱,多到歌蕾蒂娅甚至能够记下母亲的身体曲线以及每一寸皮肤是何手感,但此时此刻,歌蕾蒂娅还是感到陌生。
她从来没真正认识自己的母亲。
她永远只是站在母亲的背后,遥望母亲的背影。
现在她跟母亲面对面站着对视了。但她还如十几年前那个稚嫩的幼儿一般,仿佛与母亲只是初见。
“我不想害怕您了,母亲。”
歌蕾蒂娅把自己的脑袋贴向母亲,同样在母亲耳边轻声说:“纵使我依然爱着您。”
逃?
真是狼狈的选择。
歌蕾蒂娅看着与自己交颈相拥的女人白皙的后背,忍不住用手去抚摸。
她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也许会让自己事后恶心到想用水使劲搓掉自己的皮肉,但歌蕾蒂娅无法抗拒,她拥有母亲的身体已经太久,以至于对母亲的一切反应都已经是习以为常。
歌蕾蒂娅无法想象自己离开母亲会遭受什么样的生理折磨,可如果她留下,等待她的不难想象,那就会是母亲反复无常的心理折磨,直到有一天彻底将歌蕾蒂娅逼疯,或许也不会停下。
可是面对已经在腥风血雨的政治里摸爬滚打几十年的母亲,歌蕾蒂娅显然还是太嫩了。她几乎毫无胜算。
该怎么办?
「你会需要的」
啊……那个人。歌蕾蒂娅想起来了,她的生父,戴森·格雷斯。但并不见得,流着同样的血这个人就一定可信,毕竟母亲的能力和权力摆在这里,甚是棘手。
歌蕾蒂娅站在一边,看着母亲一件一件穿戴整齐,最后站在她面前。
她们是如此相像。
“歌蕾蒂娅,把你的眼神藏好一点太明显了。”
母亲浅浅地笑了一下,从她身边经过。在两人肩并肩时,歌蕾蒂娅听见母亲的声音:“不然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它揉碎了。”
歌蕾蒂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随后跟上母亲的脚步。
一切照旧,但又改变了太多。
她依然是母亲的独女,依然是母亲的得力助手,依然陪伴在母亲左右。
只是她的脑袋开始捕捉一些她从前根本不会区在意的信息。
除了母亲,还有一个人很棘手。
那就是现在站在母亲办公桌前这位优雅的贵公子。德维尔是母亲最忠诚的杀手,这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
不巧的是,歌蕾蒂娅跟他关系并不好。
歌蕾蒂娅暂时从他身上看不出什么破绽,但总觉得这个人有些不一样了,是错觉?
“长官,符合要求的猎人……实在太少,他们的融合率太低,勉强成功者只有极少数个体能够稳定控制自己的力量。”
猎人……?
歌蕾蒂娅似乎见过这份计划,但这不在她分内,只能看到个简略。
母亲似乎是在培养武装力量。
不过就算真的是这样,母亲也不可能干那些蠢事。她的权力依旧够令人生畏了,每位阁下之间总需要一些棋子永以稳固自己在议事厅里的那把椅子。
只是她们这些争斗苦了那些执政官,明面上管理着阿戈尔的运行,实际上是她们股掌间可怜的转轴。
“全部处理掉,有瑕疵的东西会被那些鸡蛋里挑骨头的家伙抓住把柄。”
母亲摆了摆手,德维尔便点头鞠了个躬离去了。
“歌蕾蒂娅。”
“请您指示。”
母亲单手撑着脑袋打量同样站在办公桌前的歌蕾蒂娅,两颗红宝石笑起来闪闪发光。
“你要是真的一直这么听话我可以省掉很多麻烦。”
歌蕾蒂娅低着脑袋她不该说谎,也不会说谎。那会变得越来越像她。但歌蕾蒂娅一直都很听话,这是事实。
“我会听您的吩咐做任何事。”
“哈哈哈哈……”
母亲用手背抵着唇笑起来,低笑声在办公室里回荡,显得无比的……孤独。
歌蕾蒂娅并不觉得可笑,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对母亲的阿谀奉承。
“站过来。”
歌蕾蒂娅抬腿向前两步,离那张办公桌只有一拳的距离。现在看来,这张桌子是那样矮小,十几年前它是那样令歌蕾蒂娅感到压迫。
母亲从办公椅上站起,她比歌蕾蒂娅略矮一些,于是伸出手拽住歌蕾蒂娅系得完美的领带用力向下拽直到跟自己平视。
“我要你保持从前那样爱慕我的眼神,要你胸腔里那颗跳动的心脏永远渴求我……你能做到吗?”
歌蕾蒂娅背着手,双手紧握成拳,眉头微微皱起。
她不说话,企图掩饰大脑中还在继续的迟疑,可她的一切在她的母亲面前暴露得一览无余,这场对局还没开始,歌蕾蒂娅就已经被压了一头。
“我无法保证。但我会遵守与您的约定,永远不会忘记您。”
母亲的两只手攀上歌蕾蒂娅脸颊,两根大拇指指尖顺着歌蕾蒂娅的唇形向两边临摹,按着她的嘴角向上,拉出一个弧度。
“你得学会微笑,歌蕾蒂娅。看着我,微笑。”
歌蕾蒂娅抿了抿唇,勉强挤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够,歌蕾蒂娅。要骗过比你更了解你的人,你得先骗过你自己。比如,你现在在心里告诉自己,我的爱人在看着我。”
我的爱人在看着我。
这不是欺骗,这是事实。,我的爱人正在与我对视。
歌蕾蒂娅笑了起来,连带着难以掩饰的苦涩,与那个可悲的微笑一同在她脸上绽放。
到底是谁在欺骗自己?到底是谁在欺骗对方?
到底是谁,从来都不肯坦诚!
歌蕾蒂娅看着眼前与她一同微笑的人,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问句:您在这些笑容背后也会哀伤么?
“学得很快。”
母亲奖励似的在歌蕾蒂娅唇角落下一个吻。她要教给歌蕾蒂娅的东西还有很多,以后有的是时间。
“离真正忙起来还有一些时间,抓紧了,歌蕾蒂娅。到时候别误了事。”
歌蕾蒂娅不说话,母亲此刻就像是手持大棒的训狗人,明面上说往这儿咬,实际上另一只手上握着的大棒早已蓄势待发。
也许歌蕾蒂娅免不了一顿教训,但歌蕾蒂娅不可能就此屈服。
要知道,歌蕾蒂娅是她的女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基因在歌蕾蒂娅的身体里躁动,她不会向任何人屈服。
歌蕾蒂娅早已将母亲的傲慢一滴不剩地继承。
歌蕾蒂娅看着母亲重新坐下,缓慢地整理好自己的衣领,将左手握拳横在后腰处,右手抚上自己的胸膛,像一名真正的侍者那样谦卑恭敬:“一切如您所愿。”
她微笑着看向她挚爱的母亲,完全不知道上一秒还游刃有余的母亲,此刻只想用尽方法蹂躏她,让她永远也做不到像这样从容。
这个笑,太危险了。
可她是歌蕾蒂娅,是我的歌蕾蒂娅。她总是很聪明。
女儿害怕母亲是世间常有的事。
只是,阿戈尔人不应当畏惧任何事物。当歌蕾蒂娅学着不去害怕自己的母亲时,她的母亲反倒重拾了几十年前就已经抛弃的恐惧。
真好奇,我会死在你手里么,歌蕾蒂娅?
母亲开始翻阅文件,歌蕾蒂娅站在一旁静静等候,然后将母亲已经批阅的文件送到指定的地方。
这个过程很枯燥,但歌蕾蒂娅也有自己的目标,例如关于技术方面的阅读目标。她在等候母亲的同时翻阅这些书籍,等母亲批阅完文件,不用招呼便合上书去完成自己的工作。
女人看着自己的长女抱着文件推门而出。
歌蕾蒂娅离去的背影在她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
也许歌蕾蒂娅自己也不能明白,身体上的那些异变代表着什么。那些丑陋的皮肉下,是巨大的潜力,是为常人所无法接受的力量。
也许,她还应该教会歌蕾蒂娅学会去使用它。可一旦离开自己身边,这个秘密势必会给歌蕾蒂娅带来杀身之祸。
这些异变,无疑是为阿戈尔人所厌恶的,无疑是为阿戈尔所无法认同的。
这又有什么所谓呢?
女人十指交叉搭在唇上,两只手肘撑着办公椅的扶手,闭眼冥思。
她亲手杀掉的人和间接杀掉的人多得她自己都数不过来,杀欲之罪,是她所犯下最为严重的一条。接着是违背人伦,改造自身,她的小怪物歌蕾蒂娅算是被殃及者。色欲,诱惑自己的女儿乱伦通奸,阿戈尔律法中,这一条将会判处她死刑。
“呵呵。”
女人仰起头,她早就该死个千八百回了。
可她的歌蕾蒂娅是无罪的,不是么?
“我为什么想保护你……因为你是我的女儿?因为你跟我有过太多次切肤之爱?”
女人陷入沉思。
但她依然确定,如果歌蕾蒂娅妨碍到她想要做的,她会毫不留情地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抹杀。
她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不是吗?被你这样玩弄。
“母亲。”
歌蕾蒂娅静静站在母亲桌前,按照呼吸的力度判断,母亲还醒着。
女人睁开看,看了看自己的独女。
大概因为歌蕾蒂娅真的是一个好孩子吧,她想要让这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孩子好好地待在自己身边。
母亲没有说话,接着闭上眼。歌蕾蒂娅只转身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坐着,继续翻阅刚刚没有看完的书籍。
这个寂静的下午,母亲没有再和歌蕾蒂娅交流,放任她做自己的事。歌蕾蒂娅则井然有序地完成自己的安排,同时等候一个时机进行自己下一步计划,而她的母亲在等她选好想要安身的地方。
然后教会她,不听话有什么后果。
果然如母亲所说,三周之后忙碌了起来,母亲的行程安排也变得越来越紧凑。
在这期间,歌蕾蒂娅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生父——戴森·格雷斯。
他的身边跟着一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是位中士。
这个军衔的士兵明显不应该在军部高级将领身边。
这场会议坐着阿戈尔近一半的执政官,每个高官身后都站着自己的秘书助理,手上拿着笔和笔记本,记录关键的对话。
会议内容保密性极高,不允许录音和录像。
而歌蕾蒂娅则是那些埋头苦写的秘书中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她不需要刻意去记下这些话,太浪费时间和机会。
她能够理解哪个人说出哪一个字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对母亲有什么影响,事后应当采取什么行动。
理解记忆还有一个好处,她可以去观察每个人的表情,察看他们因哪一个字露出什么表情。人的表情透露着很多信息,所以母亲总是笑,那是一种让人放松警惕的高效方式。
军部不愿意接下组织先锋去查探那些海嗣们的行踪,那离那些劣等生物的神太近。
而令歌蕾蒂娅无法想象的是,她的母亲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在众目睽睽之下向阿戈尔最高军事法庭宣誓。
有那么一刻歌蕾蒂娅觉得母亲疯了,但她又觉得这十分合理,母亲本就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规矩人。只是做了更出格的决定仅此而已。
母亲这样做对歌蕾蒂娅也有不少益处,这意味着母亲将要更频繁地与军部打交道,而歌蕾蒂娅就会有更多机会接触戴森·格雷斯。
“我只有一件事不明白,您为什么这么做?”
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歌蕾蒂娅给母亲沏了一壶茶,将茶壶和茶杯端到母亲桌面时轻声发问。
“他们知道我想要什么,巴不得瓦解这一切让我沦为他们的阶下囚。可是歌蕾蒂娅,谁又敢危险一个手里握着武器的人呢?”
还是一个天生的亡命徒。
歌蕾蒂娅默然,作为母亲的秘书,她深知母亲一直在为合法拥有武装力量发愁,而这个军部不敢轻易接下的计划,母亲接下了。不用想也知道,母亲让德维尔去干的那些事奏了效。也许是杀了几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人,也许是抓住了刚刚在座某些执政官的把柄。
对手很强大啊,歌蕾蒂娅。
“这些天辛苦了,歌蕾蒂娅。”
母亲将茶杯放在桌面上,朝歌蕾蒂娅勾了勾手指。
歌蕾蒂娅垂了垂眸,抬腿走到母亲身边。
“坐下。”
母亲从鳄鱼皮靠椅中起身,用手扶着椅背转向歌蕾蒂娅。
知道躲不过,歌蕾蒂娅只好乖乖坐下去。
她的心开始狂跳,因为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兴奋又有些不安。
距离她上一次坐在这里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再一次坐在这张办公桌前让她感到陌生,仿佛她工作了五年的地方不是这里,而是另一个房间。
母亲握着椅背将她转了一个方向,让她背对着办公桌。
歌蕾蒂娅看着母亲站在自己跟前,眼睛锁着她的身体。这无疑是母亲想要占有她的信号。
“您现在还身着正装……”
“怎么,你不喜欢?”
“不……”
母亲轻笑起来,自那天开始到忙起来的三周,再到今天,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母亲都没有再碰过她。歌蕾蒂娅的生活难得陷入了平静,除了有些忙碌之外,一切安好。她甚至能够跟母亲和谐共处。
母亲也没有再让谁爬上她的床,但歌蕾蒂娅并不认为这是母亲为了照顾她的心情。
歌蕾蒂娅还在走神,脸忽然被母亲捧起,接着母亲的唇吻了上来。母亲的舌尖撬开她的牙关追逐歌蕾蒂娅的舌尖,要求歌蕾蒂娅回应。
这段时间没有触碰,歌蕾蒂娅短暂地忘却了母亲的身体是如何的美妙,以至于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臂搂住母亲的腰,轻柔地抚摸母亲因为制服的包裹而暴露出柔美线条的后背。歌蕾蒂娅知道那有多柔软,也知道它沾满汗珠时是什么模样。
想要拥有它。
歌蕾蒂娅抱着母亲的身体与她唇舌纠缠。
我可以沉沦吗?
那些繁琐的事实,精神上带来的迷惘和痛苦仿佛都在此刻消失了。歌蕾蒂娅终于记起自己是多么喜爱这个温暖的怀抱,它曾经给自己提供了无穷的安全感。
而这个怀抱的主人,歌蕾蒂娅的母亲,曾是她宇宙的中心。
歌蕾蒂娅单手搂住母亲的腰,另一只手扣着母亲脑后,却不知道她才是被母亲弓着身桎梏在靠背椅里的那个。母亲的手指钻进她的领口,撩拨她衣服下发热的皮肤,轻触她的锁骨。
属于母亲的体香包裹着歌蕾蒂娅,这些气味从母亲的皮肤上散发出来,引诱着歌蕾蒂娅。
“别动。”
母亲退出了她的口腔,衔住她的耳垂低语。
“手抓着这里,不许离开。”
习惯了作为乖孩子的歌蕾蒂娅自然照做,母亲呼吸的热流扑打在她的耳朵上,一缕热流钻进她耳中,痒痒的,让她腿间的欲望进一步凸显。
可惜歌蕾蒂娅只能乖乖地坐着。
母亲扯出歌蕾蒂娅的领带,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它解开。随后是歌蕾蒂娅外套上的纽扣,再到修身马甲。最后是里面白得一尘不染的衬衣。母亲俯下身,咬断歌蕾蒂娅衣领上系着纽扣的线,用牙关将那颗可怜的纽扣带走。随着母亲的脑袋从歌蕾蒂娅胸前逐渐下移,接下来的每一颗纽扣,都难逃此劫。
最终歌蕾蒂娅的腰身暴露在母亲的视线里,腰腹上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和紧实的小腹。
母亲在歌蕾蒂娅打开的腿间蹲下身,脑袋靠在她的大腿根上仰视着歌蕾蒂娅。
“你要忍不住了,是么?”
歌蕾蒂娅紧咬着牙关不说话,这种被母亲看穿的羞耻感,她无法克制。
母亲没再言语调戏她,而是俯首隔着裤子亲吻歌蕾蒂娅炽热的欲望,这一下让歌蕾蒂娅不忍再看,她闭上眼仰起脑袋,企图忽略腿间柔软的触感。
明明隔着布料却让歌蕾蒂娅更加难受了。
母亲拉开歌蕾蒂娅的皮带,也没取下,就这样让它带着裤子敞开,随后用手指勾住内裤边缘释放歌蕾蒂娅已经变得狰狞的分身。歌蕾蒂娅胎臀配合母亲把内裤褪到大腿根部。而失去束缚的分身直直戳着小腹让歌蕾蒂娅不忍去看。
它太张扬了,把自己对母亲的渴望毫无保留地暴露。
母亲再次站起身解开外套,和歌蕾蒂娅一样,将自己的上身暴露出来。即便包裹母亲的制服不在紧致,歌蕾蒂娅依然不觉得母亲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妥。看起来不那么得体反而为母亲增添了几分痞气,她是天生的衣架子,歌蕾蒂娅完美地继承到了这一点。
这么说也不妥当,应当说,衣服并是死物,它被母亲穿在身上时仿佛活了过来,成了母亲的一部分,她的皮肉,展示着母亲令人渴求的肉躯。
母亲正准备做下一步动作,敲门声却突兀地响起。
歌蕾蒂娅以为母亲会停下转过身去或是干脆不作声,却不曾想母亲一边解开皮带一边冷声道:“进。”
那个脚步声不重,是皮鞋的声音。
这声音歌蕾蒂娅认得,是德维尔。
“你打扰了我的好事,德维尔。”
德维尔很自觉地背过身,双手背在身后,声音一如既往地从容:“我很抱歉,长官,请您责罚。”
不知为何,歌蕾蒂娅感觉到德维尔在笑,他是笑着回答母亲的。
而母亲却不以为然,她褪下了裤子两腿分开跪在歌蕾蒂娅腿边,一只手抓着歌蕾蒂娅的肩,一只手握着歌蕾蒂娅的性器上下套弄,将不断冒出的前液涂抹在歌蕾蒂娅的分身上。
“长官,那些家伙一反常态要求与您商谈,要筛选回复么?”
“军部的全部剔除,除了……戴森·格雷斯。”
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母亲突然握紧了歌蕾蒂娅的性器,拇指绕着小歌蕾蒂娅的顶部打圈。
“遵命。”
一问一答间,母亲已经拨开了下身的阴唇,吃下歌蕾蒂娅分身的前端。吃进三分之一后母亲撤掉了扶着歌蕾蒂娅性器的手,抓着歌蕾蒂娅另一只肩膀。歌蕾蒂娅的心跳疯狂加速,她的身后站着德维尔,光是听到来自第三个人的声音,歌蕾蒂娅就已经难以忍受地开始羞耻,她不知道母亲到底是怎么做到这样还能旁若无人地做这种羞耻的事……
“唔……”
母亲绞紧歌蕾蒂娅的性器时,歌蕾蒂娅漏出了一声叹息,但母亲并未责怪她,她和德维尔的谈话仍在继续。
“你可以抱着我了。”
收到指令的刹那,歌蕾蒂娅搂住母亲纤瘦的腰,将脑袋埋进母亲胸前。
“好孩子,奖励你自由行动。”
歌蕾蒂娅搂着母亲的腰向上顶弄,耳朵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去听母亲和德维尔的谈话。
“那些老家伙狗急跳墙是意料之中的事……嗯,轻一点歌蕾蒂娅。”
想到这句话德维尔也能听到歌蕾蒂娅便羞耻到了极点,但还是乖乖照做,因为她现在逃不掉。
“他们已经加大了对那些遗孤的监管力度,还有一些青壮年。”
“呵呵……”
母亲的手把玩着歌蕾蒂娅的耳坠,抱着她的脑袋抚摸。性爱让她愉悦,歌蕾蒂娅的体液让她从生理上得到安抚,而这些该死的老家伙……
“给他们一点警告,德维尔。”
母亲的身体开始出汗,歌蕾蒂娅的手沾上了母亲带着体香的汗液,那气味引诱得她更加兴奋了,下身开始不受控制地胀大,想要在母亲身体里横冲直撞,可惜她做不到。
更重要的是母亲也不允许。
“先不必见血,失去了他们,那些监管力度会更大,他们也是彼此之间的阻力。”
“遵命。那么,戴森·格雷斯的面议请求安排在什么时候?”
歌蕾蒂娅感觉到母亲的身体明显停顿了,接着她就被向后推,双肩被母亲的手紧紧抓住。
母亲的表情有些阴冷,但很快她的笑容又浮现在脸上:“稍后吧。”
“稍后?”
母亲没有立刻回答德维尔的话,而是收紧内里咬着歌蕾蒂娅的下身开始律动。歌蕾蒂娅则扶着她的腰,担心她掉下去。
“嗯哈……让他跟我的歌蕾蒂娅打个招呼,不如就一起吃顿晚饭吧……嗯、歌蕾蒂娅?”
歌蕾蒂娅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下身的快感直涌而上阻止她思考,但她明确母亲话中的含义,母亲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都、嘶……听您吩咐。”
“去吧,德维尔。”
“如您所愿。”
德维尔关门离去的刹那,歌蕾蒂娅抱起还在身上大力吞吐自己性器的女人放到干净的办公桌上躺着,也许是桌面冰冷的温度让她有些颤抖,母亲躺在歌蕾蒂娅身下,两腿勾着她的腰。
歌蕾蒂娅不愿再去思考其他事,把脑袋埋进母亲脖颈间吸入那几乎要令她发狂的气味。
“哈啊……歌蕾……慢一点……”
母亲抚摸着歌蕾蒂娅的发顶,感受歌蕾蒂娅在脖颈间落下轻柔的吻以及在她腿间蛮横地冲撞。
她的歌蕾蒂娅此刻就像是个无处发泄的小孩。
歌蕾蒂娅强忍着眼泪,委屈在身体里四处乱撞,迫使她发泄到她的母亲身上。
性器的前端毫不留情地冲撞着母亲身体最深处的入口,里面不断分泌的爱液在迅猛的抽插中飞溅到歌蕾蒂娅身上,打湿歌蕾蒂娅雕刻着柔美线条的腹部。
“为什么……唔……您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不要哭,歌蕾蒂娅。乖孩子。”
母亲安抚着她,也不管这有没有用。
歌蕾蒂娅不明白,她就这么想让自己绝望?明明可以不用这么做,难道伤害自己就能让她心里舒坦了吗?
歌蕾蒂娅控制不住眼眶里涌出的液体,扑簌扑簌落在母亲颈间,滑落到歌蕾蒂娅看不见的地方。
最后她是在失声痛哭中射出那些精液的,她把脑袋埋在母亲胸前,久久不肯起来。
您怎么……如此残忍?
歌蕾蒂娅等眼泪干涸后起身,可以避开母亲的视线。
母亲在她抽离的那一刻摸了摸她的脑袋:“开弓没有回头箭,歌蕾蒂娅。”
歌蕾蒂娅转过身没有回答,她觉得自己的泪腺干涸得发疼,似乎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