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盆地,长二十千米,纵深十二千米,周围环山,东西两面以埃布罗河为分界线,河水湍急汹涌,只有一座巨大的石制大桥连接左右两岸。
现在,王国军与反王国的联合军的决战就将在在这块不起眼的狭小盆地中展开,两军沿河布置。埃布罗河的东岸是联军的驻地,拥有二十五万兵力,四百多门火炮,六百多名魔女的庞大阵容,名义上由所有出兵的国王以及教会教皇共同指挥,实际上的具体行动则由韦尔斯利公爵统一协调;埃布罗河西岸则是王国军驻地,波伦拿费尽心力凑集了十二万名士兵,一百六十门火炮,以及四百三十名参战魔女,在数量上处于绝对劣势。
决战当天的清晨五点,王国军总指挥波伦拿在他的临时营地内召开作战会议。
他端坐在中央的主座,眼眸象鹰一样锐利有神,绽放出寒剑般的光芒,平整笔挺的军服紧紧贴在结实的肢体上,让整个人显得精明干练富有英雄气概。
他的左侧站着的是贝尔蒂埃、缪拉、蒙塞、巴普蒂斯、马塞纳、贝尔纳多特、苏尔特这些骁勇善战的军队将领;他的右侧则是埃莉萨、波莉娜、卡洛琳、美第奇、玛蒂尔达、梅尔、芙罗拉等美艳动人的强大魔女。
“我们对面有四个国王一个教皇,为了各自利益暂时联手,毫无同心协力的诚意,像一只臃肿的五头巨兽,只要轻轻一棒子就能拍翻在地。更可笑的是,他们负责指挥军队的贵族们也根本不懂得怎么打仗,蠢得连猪都不如。”波伦拿以振奋昂扬的姿态举起手中的酒杯,“诸位,捞取不世功勋的时候到了!”
自信满满的声音感染了在场所有人,尤其是那些身经百战的猛将们,潜伏在他们体内勇往直前的锐气和豪情被波伦拿彻底点燃。当气氛烘托到位后,所有人共同高举酒杯,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仿佛胜利已经近在眼前了。
“光荣必将属于伟大的王国与菈妮女王陛下!”
波伦拿说得是那么的干脆利落,只有熟悉他的波莉娜和埃莉萨才能感受到,餐桌下面那双腿在微微抖动。
另一边,韦尔斯利公爵早早就离开了作战会议室。
这位功绩辉煌,治军严谨,长于用兵的指挥官刚回到自己的营房,立刻气急败坏的把军帽扔在自己的行军床上。
“亲爱的,制定作战计划时候吵架了?”
凯瑟琳夫人见缝插针的给自己心事重重的丈夫倒上一杯葡萄酒,但是没有给他准备其他餐点。当有战事发生时,韦尔斯利公爵在早餐和晚餐中间几乎从不吃东西。
“哪有什么作战计划?”韦尔斯利公爵黯然苦笑,“那些国王和贵族在长达数十代的岁月里,一直活在自我陶醉中,永远只会认为自己是对的。一群这种蠢货聚集在一起,除了高喊进攻,还能有什么像样的策略。”
“这就是传统,几百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凯瑟琳夫人主动过来帮自己丈夫捶背,“他们能够意识到王国崛起的威胁,提前联合起来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可是对面指挥官是波伦拿,一位真正的战争天才。”韦尔斯利公爵叹了口气,“前期计划还好,只希望在战场之上,他们能够接受我的统一指挥,不要各自为战。”
“父亲,如果战场上谁敢不停调遣,您就派我去处理。我会割下那些顽固而又迂腐的脑袋,将所有敢于违抗命令之人军法处置。”凯瑟琳夫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的女儿艾琳冰冷阴森的话语就插入进来,“这里是军队,不是他们享乐的私人城堡。”
韦尔斯利公爵听到女儿言语先是楞了一段时间,然后变得怒不可竭,猛地给了自己女儿一记耳光,“胡闹!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你在干什么?!”凯瑟琳夫人心疼的抱住艾琳,“她是你的女儿。”
“就是因为她是我的女儿,我才要教训她。看看你们母女俩前段时间做的荒唐事儿。”韦尔斯利公爵咆哮道,“延髓弹?那玩意有用还要军队干什么!”
“我要打倒波莉娜!我要保护父亲,保护家族的荣耀,保护背后的家国,”艾琳倔强的支起身子,黑色的魔力纹路把她的脸庞分割成一道道黑白区块,原本姣好的面容已经被魔力反噬折磨得扭曲变形,不似人形。
即使如此,艾琳手掌依然紧紧握住那块金色的怀表,目光坚定,“为了拥有足够的力量,哪怕与撒旦做交易,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看着自己女儿凄惨的状态,韦尔斯利公爵再多不满再多指责也说不出口,只能幽幽自嘲,“确实不能怪你,我的女儿。说到底还是我们这些大人太过无能了,才让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
“也没必要这么悲观,”凯瑟琳夫人将丈夫和女儿一起抱在怀里,“二十五万对十二万,优势在我们这一边!”
“优势真的在我们这一边么?”韦尔斯利公爵摇摇头,声音嘶哑低沉,没有往日那般自信。
上午六点的时候,按照商定的计划,联军的进攻准时发起。首先排着整齐的队列向前进军的是被称为“格拉斯团”的王牌部队,他们的人数远远超出正常野战步兵团的编制,这是联军中最古老的步兵团,据说在耶稣钉死在十字架的那个夜晚,就开始服役了。紧随其后的则是团徽上有狮子图案的“狮子团”,以及参加过罗里卡战役的“老勇士团”。
三只步兵团浩浩荡荡,手持滑膛燧发枪,踩着军乐鼓点,以多组三列横队的形式相互掩护着推进。而在他们身后紧随着的,则是六个步兵团,排成密集的方阵,随时准备作为第二波攻势加入战场。象征着封建守旧势力的庞大部队黑压压一片,以泰山压顶之势压逼过来,光是看着就让人感觉到绝望,难以兴起对抗的勇气。
无论战前对战略战术安排多么不满,韦尔斯利公爵依然兢兢业业的完成了自己的职责。整个攻势哪怕在波伦拿看来,都是坚实稳妥,除了布局略微谨慎保守缺乏了一丝灵气外,实在是挑不出太多毛病的。
首先承受这波阵形严密,规模宏大的攻势,是波伦拿麾下贝尔纳多特将军直属部队,以及由芙罗拉率领的弗雷姆人魔女连队。他们以坚决的意志在分隔双方阵营的埃布罗河的石制大桥上建立了类似街垒的防御工事,防止对手夺去这渡河的重要通道。
为了避免毁伤这座重要的桥梁,联军方面不敢使用大炮进行轰击,只能一波一波派出连队规模的步兵与小队魔女进行近距离交战,希望将这些王国军守卫者驱赶出去。而王国方面则使用步枪与各种魔女技能回击,进行一场惨烈的死斗。
当王国军击退了第三波攻击,坚守了两个小时之后,双方死伤的尸体已经筑成了一道高墙,贝尔纳多特军服上已经沾满人血,颜色转红为黑,手下的士兵也各个带伤。
“向波伦拿殿下报告,大桥需要援军。”勇敢无畏桀骜不驯的贝尔纳多特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判断了一下局势,决定向指挥部发出求援。
然而传令兵还未出发之时,魔女约瑟芬就已经带来了新的命令。
“殿下命令,留下殿后部队,撤出战斗。”
“撤?怎么撤?”贝尔纳多特向地上吐了口唾沫,“一旦放弃大桥,那些贵族的兔崽子们肯定会追上来,从背后把我们射成筛子。”
贝尔纳多特并不是抬杠,埃布罗河两岸确实都是无险可守河滩平原,在已经接敌的情况下几乎难以脱离战斗。常年作为菈妮女王副官的约瑟芬自然不是不懂军事之人,知道此时撤退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但还是强硬的要求贝尔纳多特执行命令。
“那么女士优先,芙罗拉你和你的部下先撤,接下来是部队中的新兵,我带着老兵们留下来断后。”贝尔纳多特思考了一下,做出了他认为相对合理的安排。
“不,你们都撤退吧,我一个人留在桥上断后。”
说话的是芙罗拉,她今天没有穿王国制式军服,而是穿了一身色彩艳丽露腰露脐的长裙,佩戴着之前从未穿过的豪华饰品。
芙罗拉头戴银钻花头箍,发箍从前额到脑后把头发拢住,让浅栗色的披肩秀发洒向脸颊两侧及肩背,既可保证头发不散落在前影响视线,又显得美观大方。除了头箍,芙罗拉前额还挂着金银链子,鼻饰镶花,耳坠一环又一环,项链一圈又一圈,十指戴戒指,手腕挂镯子,脚饰脚镯与足铃,充分显现披金戴银的雍容华贵。
除此之外,芙罗拉还用一块色彩斑斓的薄纱裹住了曲线诱人的躯体,半透未透若隐若现,让她本就十分高挑的身材更显娇俏妩媚,风光无限。
在芙罗拉年轻的时候,她从来没有穿过这种民族风味十足的服饰。一方面是确实没有经济条件,另一方面文化的自卑让她总觉得这是落后的象征。然而在今天,她穿上了。这位王国著名魔女此刻的装扮,完全不像是来战场厮杀,反倒像是参加弗雷姆人传统祭祀先祖的庆典。
“芙罗拉老师?!”
约瑟芬惊讶的看着自己的老师,作为弗雷姆人现任的领袖,芙罗拉一直非常低调,既没有足以值得称赞引人注目的战果,也没有展露出什么过人的力量,更不会主动承担什么责任。
“王国军中最大的庸碌之辈。”这就是绝大多数人对芙罗拉的评价。
哪怕在西境学院内,她也常常被不少学生诟病,认为才不配位,能成为学院教师单纯是沾了资历较老的光。对于这些质疑,芙罗拉从来不会争辩,只是一笑置之。
芙罗拉没有理会自己学生的惊讶,反而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我昨天晚上派卡露拉去和联军接触过,我想试探一下,如果弗雷姆人在这场战争中严守中立,联军高层能不能像之前菈妮女王那样,保持一个宽容的态度......”
卡露拉是芙罗拉的独生女儿,决战之前背着王国做出这种行径,毫无疑问是彻彻底底的背叛之举。惊得贝尔纳多特与周围士兵全部拔出了剑,形成一个半包围的圆形站位,警惕的将剑尖指向这位说出大逆不道话语的魔女。
芙罗拉没有理会周围的反应,而是带着一抹无法抹去的哀伤自顾自的述说,“但是卡露拉再也没有完整的回来......回来的只剩下装在礼盒之中的漂亮脑袋,以及一封堪称羞辱的回信。”
“老师......”
芙罗拉的声音空洞而干涩,“我的要求真的不高,只想保住弗雷姆人最基础的权利,不想像几十年之前那样重新当条狗,为什么这么难呢?”
弗雷姆人,位于文明地带边缘的种族,一直被各个国家当成奴隶来使用,承受了近百年的苦难,直到娜蒂亚的牺牲,才终于换回了最基础的国民权利与受教育权利。为了这些在其他人看来理所应当,如同呼吸一样的基本权利,弗雷姆人整整牺牲了几代人。
“现在,难道那些通过无数人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自由与平等,就要在我手上丢了么?”
芙罗拉的心口很痛,心脏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揪住了一样。
“决不!!!”
这位弗雷姆人现任领袖发出了响彻世界的呐喊,瞳孔中闪耀起令人望而生畏的红光。
对于魔女来说,意志决定力量。
现在的芙罗拉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暴走”!狂暴的魔力充斥着她身上每一颗细胞,就连周围的大气也因此激起了漩涡。
“我看得出波伦拿应该在谋划着什么,这是我没有资格参与的伟大布局。但是无论什么布局,我们都不能这么轻易放弃桥面,这会让人起疑。所以就让我这个不成器的老师,帮他的补上这一漏洞吧!”
芙罗拉拔出腰间的佩剑。
这是一柄长三棱锥式剑刃,铁制护手,短圆柱形剑柄,以及金属配重球组成的特殊迅捷剑,是当年菈妮赠给芙罗拉,让她反抗西境总督府统治所使用的。这把武器当时属于新式装备,现在却已经快要被时代所淘汰。
“艾莉娜,”芙罗拉喊出了一个名字,“你是这一代最有天赋的魔女。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弗雷姆人新一任领袖。”
那位名叫艾莉娜的女孩认真点了点头,接过了这沉重的责任。芙罗拉欣慰的揉了揉她小麦色的秀发,然后转身用迅捷剑在自己身后坚硬的大理石板桥面上刻出一道深深的划痕。
“你们放心走吧!两个小时内,我不会让任何一个敌军士兵跨过这条横线。就让我死在这里,为王国,为了波伦拿殿下,为菈妮女王陛下,为弗雷姆人贡献最后一份力量吧。”
于是没什么可说的了,贝尔纳多特、约瑟芬、艾莉娜以及残存的王国士兵、弗雷姆人魔女依次向芙罗拉鞠躬,转身离开,只留下她一个人孤独的守在大桥之上。在她前方,是排山倒海的联军步兵,黑压压一片,看不到尽头。
寂寞的风,吹拂过河谷两岸,不断涌起的魔力漩涡扬起了薄纱与裙摆,芙罗拉的开始了她的咏唱。那是娜蒂亚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语,被她作为能力发动的祷言,永远铭刻在骨髓里。
“To those who can hear me, I say, do not despair!
那些仍旧拥有明亮的眼睛的人们听我说,你们不要放弃!”
一个双翼交织的巨大法阵出现在芙罗拉脚底,这是象征着自由的徽章,也是曾经反抗军的旗帜。
“The misery that is now upon us is but the passing of greed,
我们现在是被贪婪所织成的苦难所折磨,”
转瞬之间,第一位由魔力构成手持双剑的灵体响应了呼唤,她的名字是萨莎,芙罗拉过去的挚友,为了争取弗雷姆人的自由牺牲在绞刑架上。
“The bitterness of men who fear the way of human progress.
这种苦难终会被人类的进步而击败。”
紧接着响应召唤的是亚莉斯亚和奥菲莉亚,对姐妹年纪轻轻就战死在德拉库伯爵巨剑之下。
“And so long as men die, liberty will never perish!
要想夺走我们的自由,除非碾碎我们!”
接着到来的是嘉拉迪雅,曾经的弗雷姆人首席祭祀,也是向王国掀起反叛旗帜的女人。
“Don\\u0027t give yourselves to these unnatural men.
不要把你自己的命运寄托给这些不正常的人,”
拉芙缇拉、爱美莉雅也来了,当年她们双手与双脚被铁钉残酷钉在了杉木十字架上,死状惨烈至极。
“You are not machines!you are not cattle!
你们可不是一台机器,你们不是一头牲畜!”
希莉丝、莉莉和温蒂也来了,这一次她们不再懦弱,将要为种族血战到底。
“you are men!
你们是人啊!”
克蕾雅披着华丽的衣裙加入战场,这是一位带给了菈妮微光药剂,改写了历史的女人。
“You, the people have the power to make this life free and beautiful,
你们总是有能让世界更美好的力量,”
她的女儿卡露拉也回来了,越来越多的弗雷姆人灵体加入了召唤队列,开始占据桥面,与潮水一般涌来的联军士兵搏斗。
“Let us use that power!Let us all unite!
让我们不要辜负这份力量,让我们团结起来。”
最后到来的是娜蒂亚,她握住了芙罗拉的手,俩人相视一笑。接着,娜蒂亚向前踏出一步,高高举起来手中弗雷姆人反抗军的旗帜。
“这就是我的魔女能力,弗雷姆人的英魂大军!姐妹们,让我们最后一次共同奋战吧!”
芙罗拉站在自己划的横线前方,背脊绷得很直,她就是那种天生跪不下去的女人。
无论是西境总督的剑锋,还是联军的铅弹,除了为她带来希望与自由的娜蒂亚与菈妮,其他任何人都不曾让她弯下过腰。[newpage]
弗雷姆人驻守在大桥的街垒工事后方防止被火枪直射,灵体用躯体保卫住芙罗拉和娜蒂亚手中的旗帜。联军为了占领大桥,只能一波一波派出部队进入街垒肉搏,双方的战斗就这样持续了几个小时之久。
在新一轮攻势过后不久,近千名联军步兵加上十多名魔女又一次一败如水,仓皇向后方退却。
“开火!”
面对溃逃的部队,联军督战队排成一排举起手中的步枪,毫不客气的向着那些溃退同僚喷射出铅弹,将败兵向大桥方向驱赶。又划出一条长长的直线,无论是步兵还是魔女,只要敢于越线,全部就地处决。
前几次还稍微有点效果,但是这次溃败,那些丧失了理智陷入歇斯底里恐惧的士兵与魔女们再也不愿意踏上那座该死的桥。一些人宁愿被枪毙也要逃跑,更多的人则趴倒在督战队与巨石大桥中间没有任何掩体的空地上,目光呆滞,任凭怎么射击也不愿意起身。
“士气崩了啊。”
身处前线临时指挥部的艾琳叹了口气,在她身边还有六七位衣着艳丽的少女。她们是贵族出身的魔女,与平民魔女不同,这些女孩不用冒着生命风险发起一次次冲锋,而是十分悠闲的聚在房间内吃点心喝下午茶,就像平日里在贵族沙龙中举行茶会。
“真是丑陋,”潘娜洛普一边悠悠然喝着微微溢出热气的红茶,一边动作优雅的点评,“芙罗拉的能力看着阵势很大,实际也就是唬人罢了。”
“第一次遭遇的时候还以为是真正的复活术,吓了我一跳,”像白瓷娃娃般端整秀丽的萝瑞尔接过了话题,“结果观察下就发现,这些灵体仅仅是芙罗拉用魔力将记忆中熟悉人物具象化,攻击模式机械的很。”
“更鸡肋的是,这些魔力构成的召唤物还没有远程攻击能力,活动范围也非常有限。”杰奎琳跟着其他人一起冷嘲热讽,“要是换个地方,让炮兵一顿乱轰,就能把她们扬上了天。热兵器时代我们竟然被一群手持冷兵器的原始人挡住了去路,想想都觉得丢人。”
“但是问题是,现在她们驻守在大桥上,怎么能使用大炮?你想把大桥炸塌么?”性格稳重通晓事理的奥萝拉说了一句公道话,“这是最适合芙罗拉能力发挥的场地。我们现在是被迫用血肉之躯与只要有魔力就能无限重生的灵体进行短兵相接,实在太被动了。”
“被动就该让几十万大军被一个女人阻挡住去路么?想想就觉得可笑。”潘娜洛普话语中带着贵族特有的傲慢,“说到底还是平民魔女太过懦弱。要是她们足够舍生忘死,用生命硬填,芙罗拉再怎么强大,现在魔力也早该枯竭了。”
“那么你为什么不去?”
艾琳已经实在看不下去了,猛地掀翻了放满可口茶点的桌子,茶杯碗碟乒铃乓啷掉了一地。她面色沉如死水,黑气在脸上肆意蔓延,“你为什么还端坐在安全地带,而不是展现出贵族该有的勇气,带队去拿下那座该死的桥?!”
“我是贵族,凭什么让我去送死......”潘娜洛普反驳。
“那她们凭什么就要去送死?!”艾琳厉声喝道,“她们难道不是父母生养,九死一生才成功蜕变成魔女么?”
“你!!!”潘娜洛普一时不知道如何回话,只好用目光回瞪。而萝瑞尔、奥萝拉、杰奎琳也被艾琳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人的恐怖气息惊得不敢出声,房间内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
“要么让我去试试吧,艾琳小姐。”打破沉寂的是艾琳的副官克里斯汀娜小姐。
克里斯汀娜是位相当漂亮的女孩子,自然卷黑色秀发以及明亮清澈双眸,让联军那身十分呆滞压抑的黑色军服都变得活泼了起来。
“你有几成把握?”艾琳扬起了双眉,稍微收敛了危险的气息。
“三成左右。”克里斯汀娜谨慎的回答,“我一直在观察那些灵体的攻击模式,已经基本摸索清楚了。倚仗我的魔女能力,应该有机会突进到芙罗拉面前。只要杀了她,无论多么强大的法阵,都会因为失去了魔力来源导致彻底崩溃。”
艾琳没有同意或者否定,而是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汀娜,你认识我多久了?”
汀娜是艾琳对自己副官亲昵的爱称。
“在父亲引荐下拜会小姐,已经十年了。成为魔女担任小姐的副官,也有了三个年头。”克里斯汀娜清晰的回答。
“确实,我们认识已经十年了。”艾琳露出了怀念的笑容,这份笑容甚至让面容暂时不再扭曲,“汀娜你答应过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会一直陪伴着我。”
“是的,我答应过小姐呢!” 克里斯汀娜绽放出灿烂的笑靥说道。
“那你去吧,我会好好注视你战斗的英姿。如果你不幸战死了,我会为你复仇的,我保证。”
“谢谢小姐!”
克里斯汀娜旁若无人的用红唇吻上了艾琳额头,然后整理好了军装,背上了魔女特供的膛线步枪,离开了安全的房间,向被尸体与鲜血布满的大桥前进。
第一次见到艾琳,克里斯汀娜就被这位性格倔强的少女深深吸引。
她有着丰富的知识,广阔的视野,还有着当代贵族完全丢失了的勇气与责任感,以及为家族和国家奉献一切的献身精神。
可惜了,她是一个女孩子。对于大多数贵族少女来说,她们仅仅是家族联姻的工具,再难有太多作为。
如果世界上没有微光药剂的话。
“能行的,能行的……”
克里斯汀娜知道自己是个资质平庸的魔女,面对芙罗拉这种王国著名魔女,胜算肯定不高吧?一路上少女不断给自己鼓劲,仿佛为了回应她的自言自语,魔力开始在身体跃动起来。
“能行的!我答应过艾琳的,要陪伴她走到世界的尽头。”
不知不觉到达大桥之上,踏入街垒范围,已经可以看到芙罗拉身影的克里斯汀娜猛的睁大双眼。
“能力-音速闪击。”
克里斯汀娜向着驻守在大桥之上的芙罗拉展开突击。她的身影是如此迅捷,在空气划出一道道残影,恍若浮光掠影的流光。
她先是晃过了萨莎袭来双刃,然后整个人像是一支离弦的箭,从亚莉斯亚和奥菲莉亚间的间隙中穿过,右脚猛地踹开嘉拉迪雅,借着反作用力像一颗炮弹一样撞开拉芙缇拉、爱美莉雅的同时,以分毫之差躲过了希莉丝、莉莉和温蒂的夹击。
趁着这个不住一秒的空档,克里斯汀娜掏出了背后的步枪,瞄准了高举旗帜的娜蒂亚身后的芙罗拉......
“给我中!”克里斯汀娜发出了娇呼,扣动了扳机。
猩红的花朵在芙罗拉的胸膛盛开,新式的锥形弹药击穿了她的身体,把色彩艳丽长裙与薄纱染成了鲜血的颜色。
然而芙罗拉一动不动,直直的站着,没有倒下;弗雷姆人的灵体也没有消失,甚至没有丝毫的停顿,继续向克里斯汀娜袭来。
“攻击没有效果?这是为什么?”
克里斯汀娜来不及仔细思考,而是遵从战斗的本能,一枪托拍倒了靠近自己身边的克蕾雅,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此时遭受突袭的弗雷姆人灵体已经反应了过来,从四面八方把少女包围在中央。
“不好,快逃,汀娜!”
在指挥部观战的艾琳此刻意识到局面的不对,发出了徒劳的呼喊。
“要逃么?”
如果说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神圣的约定,那么对克里斯汀娜而言,那便是十年前对着那位毫无上层贵族傲慢的女孩子,在朦胧的笑容间对她说的一句话。
“汀娜,你要陪着我走到世界的尽头。”
为了实现这个诺言,克里斯汀娜不顾家人的反对,勇敢的服下了失败率高达九成的微光药剂。她的生命早就私下许诺给艾琳所有,只有不顾一切紧紧跟随,才能勉强追上在那位天赋异禀的少女飘忽无定的步履。
成为魔女后,艾琳曾经向克里斯汀娜说过一个秘密。
“总有一天,我要让阳光下的土地统一在一面旗帜之下,这样世界就再也不会有战争了。”
这个秘密是那么的狂妄,艾琳甚至不敢和她自己的父母诉说,只告诉了克里斯汀娜一个人。
要追随拥有这种意志,可以操控时间的魔女,实在太难了。说到底还是天赋太差了,无论怎么努力,克里斯汀娜对艾琳所能提供的帮助已经越来越少了。
“要是自己稍微有用一点,艾琳就不用那么痛苦了吧。”
看到那被从哈丽特身上吸收的魔力反噬而变得日益扭曲的面孔,克里斯汀娜就心痛不能自已。她知道,艾琳与波莉娜,这两位世界上最顶尖的魔女之间,注定有一场不可避免的决战;她也知道,自己的资质,已经完全没有参与到这种程度对抗的可能性。
那么至少在决战之前,让她能为艾琳稍微做出一点点贡献。
“不能逃!”
脸上满是决绝的表情,克里斯汀娜咬紧牙关拉动枪栓将第二颗子弹推进枪膛,通过像闪电般的游走,勉强拉出最后一个射击空隙,再次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芙罗拉。
第二发枪声响起,接着是卡露拉刀锋割开肉体的撕裂声。
当枪口的硝烟散去,芙罗拉身中两弹,但是依然没有倒下,甚至没有任何额外的反应。克里斯汀娜则半跪在地上,手中的枪械因为吃痛不住被迫脱手,雪白的肚子切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刀锋是从少女左胸切入的,将粉嫩浅红的乳头,如同水滴般漂亮的胸脯均匀的一分为二。然后刀刃下拉,穿过少女的肚脐眼,带着冰凉的快意切入她柔软的腹部。锐利的刀尖穿透内脏,以从左上到右下的方式,斜向贯穿了整个腹部,让花花绿绿的肠子漏了一地。最后,刀子沿着温软神秘的花园边缘线横切,从盆骨右侧离开少女的身体。
已经没救了......
克里斯汀娜知道,这么大的伤口,哪怕再好的医生也会失去抢救的欲望,胜负已分。
“艾琳小姐,我失败了。对不起,果然我还是太没用了。”
克里斯汀娜跪坐在地上,双手按着腹部巨大的伤口,尽量挺直身子,保持一个不让艾琳丢脸的良好仪态,闭目待死。
与预想的不一样的是,少女的死亡并没有马上来临。不知道何时,娜蒂亚已经走到了克里斯汀娜身前,像大姐姐一样从后方搂住少女的腰肢,吻住她的红唇,剥下她身上的军服,弹性十足的硕大胸脯贴着少女的后背,上下摩擦......
这是一种特殊的刑前安慰。对于那些需要被杀死,却值得尊敬的敌人,魔女会主动挑逗对方的身体,让对方享受完最后一次快美,才在高潮中将她处决。
克里斯汀娜事前完全没有考虑过会有机会享受这种待遇。
一方面少女觉得她自己太普通了,没有任何值得称赞的地方;另一方面,作为敌人的弗雷姆人只是记忆的复制品,除了杀戮,理应不会尊敬任何人。
但是现在,娜蒂亚确实在为眼前将死的少女尽心尽力做最后的服务。
之前萝瑞尔说过,这些弗雷姆人全部是机械的记忆具象化,克里斯汀娜突然觉得这个结论不完全正确。比起像靶子一样挺直身体,受到攻击却没有任何反馈的芙罗拉,高举旗帜的娜蒂亚反而更像一个有灵魂的活人。
确实很像活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克里斯汀娜甚至从娜蒂亚那纯粹由魔力凝聚而成的身体上感到了一丝温暖。
魔女血管中总是流淌着名为欲望的血液。在娜蒂亚技法娴熟的挑逗之下,那股名为欲念的邪火在少女体内烧得越来越旺。随着生命逐渐流逝,意识渐渐陷入迷乱,克里斯汀娜产生了一种幻觉,现在与她做爱的不是娜蒂亚,而是自己最遵从最迷恋的艾琳小姐。
“艾琳小姐......艾琳......爱我......狠狠的爱我!”
克里斯汀娜发出了心底渴望许久,满是色欲的喘息声。少女从第一次见面就彻底爱上了艾琳小姐,那是多么美丽的人儿啊,让人无法自拔!但是克里斯汀娜不敢说,只能一个人在深夜里抱着被子自渎。
克里斯汀娜只是一位落魄贵族的子女,艾琳则是韦尔斯利公爵的千金大小姐。身份上的巨大差距让她丧失了开口的勇气,生怕被艾琳知道真相,驱逐出身边。
而且就算艾琳能接受,她也不能说。
与王国对于魔女之间的爱情采取完全默许的态度不同,联军这边依然是守旧派的天下,每隔一两个月都有几位魔女因为不纯洁的关系而被送上断头台或者火刑柱。
但是现在,既然死亡已经是注定的结局,被克里斯汀娜一直压抑至今的情感像火山一般爆发了出来。她沉浸在了性爱的愉悦感中,一边主动将舌头伸入了“艾琳”口中,贪婪索求更多的热吻;一边用身体引导“艾琳”的芊芊玉手,抚摸自己仅剩的右乳与探入湿漉漉的下体。蜜汁如潮涌一般,汩汩地濡湿了俩人的手指以及浑圆挺翘的臀瓣,沿着结实有力的大腿流淌到地面上。
“好棒,艾琳好棒......”
克里斯汀娜露出如同沉溺于欲望的堕落魔女那般淫靡失态的表情,性感的唇瓣微张,发出急促的娇喘声。
“艾琳......想不想看看我的肠子......”
这已经不是常规少女的间情愫了,而是一方渴望将自己完全献给另一方,类似肉畜对主人的特殊心态。
感觉到背后的女人点了点头,克里斯汀娜心脏被戳得怦怦直跳,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
“艾琳......好好看着......看着我身体内部的样子。”
克里斯汀娜双手猛地一拉,将大量粉嫰红润的肠子连同不少的脏器一起拉出腹腔,与嫣红色的鲜血汇一起,绘成一副斑斓绚烂的画卷。少女身体内部瞬间宽敞了许多,只剩洁白肌肤与肋骨包裹下的薄薄脂肪和结实肌肉。
内脏被强行扯出身体的致命痛楚,以及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爱人的极度满足交织缠绕,克里斯汀娜终于到达了快美的巅峰,清亮的爱液从蜜穴喷涌而出,甚至一度盖住了鲜血的颜色.....
随着少女到达了最后的顶点,娜蒂亚已经悄然让出了背后的位置,转而用双手帮少女收拢住绸缎般的黑色秀发。虽然并非刻意如此,但是如果现在有东洋的浪人在场,一定会觉得这是一场不太标准的切腹。
既然是切腹,一般都会有介错。
卡露拉则无声无息的走了过来,站到了克里斯汀娜背后,举起了手中的长刀,快速挥下。
非常干净利落的一击,卡露拉很轻松就砍下了克里斯汀娜的漂亮脑袋。璞首随着重力向前落下,正好滚落到地面刚刚被掏出来的肠子堆里。
“原来我已经被斩首了啊。”
直到看见了一具正流淌着鲜血的洁白无头肉体,这位刚刚体会到了爱与被爱甜蜜的少女,才理解了自己已经失去了花一样的生命。
“对不起,艾琳小姐......今后的道路要靠您自己前进了......”
另一边,前线临时指挥部,全程注视着自己副官的艾琳做出了决定。
“汀娜的牺牲不会白费,我已经明白了该如何打倒芙罗拉。”
艾琳握紧了手掌中的金色怀表,扬起了军服背后的黑色披风,某些晶莹的东西从她眼窝里飞出,拉出两道银色的丝线......
“我要出击了。”[newpage]
由于贝尔纳多特在战前用沙袋和砖石构筑的街垒工事,联军方面想要进攻大桥,一般只要两种选择:要么老老实实攀爬街垒,要么从街垒中间故意留出的狭小通道中进入。无论哪种,对进攻方都是非常不利的。因此,艾琳两种方案都不想选。
“所有敢于阻挡我的事物,都将被摧毁。”艾琳声音冷冽,仿佛要冻结空气一般。
因为已经确认了弗雷姆人灵体缺乏远程攻击能力,艾琳就这样大大方方的站在大桥的一端,掏出了自己专用的步枪,凝聚魔力,装填延髓弹。
延髓弹,顾名思义,制作材料只能是魔女的延髓,每一发的材料至少要消耗掉一条以上人命的禁忌武器。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价,就是为了让枪弹能够附着魔力,在强力魔女手中发挥接近火炮轰击的威力。
作为一项跨时代的突破性技术,延髓弹还是第一次投入战场,使用者是“时之旅者”艾琳,世界上最顶级的魔女之一。
庞大的魔力在少女手中聚集,并且根据主人的意志填充到枪弹之中。伴随着极度危险的气势从少女身上爆发出来,艾琳扣动了扳机。
叮!!!
只听见一声犹如琴弦拨动的声音响起,一道道光圈以枪口味中心,如水波般不断向外荡开。下一刻,天地变色,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黑暗,只剩下一道惊人的魔力光束从艾琳手中的枪膛射出,将阻挡在前面的各种土石障碍物以及七八个根本没有来得及做丝毫反应的灵体从世界上抹去,仿佛从来未曾存在过。
“这就是艾琳?!”
潘娜洛普跪坐在地上,第一次认识到这个人型怪物的真正面目,想到刚刚自己甚至还和她发生了冲突,下体就不由得恐惧到失禁。
“这就是延髓弹?!”
受到震撼的不只是魔女,还有韦尔斯利公爵。作为艾琳的父亲,公爵心中兴起一股莫名的感慨。他在联军中已经算是比较能够接纳新事物的将领,但是这种魔女武器的威力依然超出了想象和认知。
或许,属于贵族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竟然会抽掉这么多魔力?!”
艾琳自己也是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延髓弹,处于情绪激烈状态的她事后才发觉,这次抽取的魔力超出了她自己的想象,比以往测试时候任何一次都要多得多。艾琳感觉自己全身的魔力都遭到了吸取,每一颗细胞都发出抗议的声音,给她带来一种几乎未曾遇到过的虚脱感。
不管如何,艾琳还是按照她预定的计划,在进行下一步行动,掏出了怀表,按下了按钮。
“能力-时间停止。”
魔女的能力千变万化,似乎毫无规律可言。但是只要是能力,就有强弱之分。有那么几个专属的能力,被后世公认为是这个时代的巅峰,冠以“禁忌”之名。
比如“禁忌魔女”菈妮的“因果颠倒”以及觉醒之后的“造物者领域”。她是历史上唯一一位把禁忌二字写在称号上的魔女,能力强度堪比神明。
比如波莉娜“织命者”形态的专属能力“编织命运”。 除了可以直接剥夺一些对世界没有太大影响力人物的生命,还能够从所有世界线和所有可能性之中找寻最适合自己心愿的结果。
又比如“时间旅者”艾琳的“时间停止”,当她按下手中的怀表,就能创造时间的缝隙,以一人之力停顿整个世界,将所有的一切禁锢长达四秒之久......
或者用另一个表述,艾琳将自己的运动和状态,从整个世界时间序列上剥离了整整四秒。
四秒之后,艾琳装填好了第二发延髓弹出现在娜蒂亚面前,扣动了扳机。
“这个召唤了无数弗雷姆人灵体的法阵,魔力源根本就不在芙罗拉身上,而在于娜蒂亚和她手中的旗帜里。”
这就是艾琳从克里斯汀娜牺牲中得到的答案,现在,她要亲自来验证这个答案的准确性。
巨大的魔力洪流从枪口喷涌而出,几乎在一瞬间就抹去了娜蒂亚和那面象征对自由追求的旗帜存在过的痕迹。
攻击奏效了,随着弗雷姆人领袖身影的消失,芙罗拉脚下的巨型法阵也无声无息的熄灭,这个阻挡了超过二十万联军前进的障碍,就这样再也不存在了。
但是,攻击似乎又没那么奏效,哪怕失去了魔力源的供给,那些弗雷姆人灵体依然挣扎着包围了艾琳,想要做出最后的努力。
“没有了无限重生能力,区区一群记忆的灵体而已,能有多难对付?!”
艾琳自信满满的立下FLAG......
“该死,好像还真的有点难对付。”
当最后一位弗雷姆人灵体被延髓弹产生的魔力洪流所蒸发,艾琳虚弱的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全身的魔力快要被抽空......
“为了收拾这帮残余灵体,又被迫用掉了五发延髓弹,一次广域时间减速,两次单体时间加速,一次额外的时间停止,真是要命的代价啊。”
艾琳掏出怀表,一边哀声叹气,一边调整怀表的指针。随着齿轮咯吱咯吱作响,怀表上的时针与分针一点点转动,艾琳体内的魔力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
最终,怀表上的时间停留在一点四十四分的位置上。
“还没见到波莉娜,就被迫向未来贷了这么多魔力,以后的我该怎么还啊?!”
黑色的雾气在艾琳脸上蠕动,她用力抖了抖身上军服上沾染的尘土,像个笑话一样自嘲道,“罢了,也不一定还有以后了。”
“幸好让妈妈额外准备了两组备弹,不然见到波莉娜前就只剩下五发弹药,干脆自杀算了。”
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脚腕,艾琳努力站起身子,走到还像是个木桩一张挺直背脊的芙罗拉身前,将手指放在她琼鼻前探了探,然后摸了摸她早已变得冰冷,失去了温度很久了的身体。
“果然是如此,芙罗拉根本就没想过活着离开。从发动能力的那一刻起,她就献祭了生命,把自己本体当成了一个诱饵。”
虽然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这位从王国内战开始就一直在左右摇摆的前弗雷姆人领袖下定了拼命的决心,但是艾琳依然觉得她是位值得尊敬的敌人。
艾琳将金色怀表别在腰上,像女仆那样一丝不苟的帮芙罗拉扶正头上戴的银钻花头箍,掏出丝绸手绢小心翼翼的擦干净她脸上沾染的血污,左手将她浅栗色的秀发连同那块用来包裹身体的色彩斑斓的薄纱一起握在手里,右手拔出了腰间的军刀。
“对不起。”
艾琳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了声歉。
下一刻,芙罗拉五尺的娇躯瞬间矮了半寸,那颗小麦色肌肤的妩媚脑袋就这样被艾琳提在手里。至于身体,虽然失去了首级,但是依然挺直了背脊,没有倒下。
“芙罗拉已死!”
艾琳把浅栗色秀发缠绕在自己步枪枪管处,用发丝打了个结,绑的紧紧地。然后,艾琳高高举起了枪管,让所有人都能看到芙罗拉还在滴着鲜血的首级。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在联军的部队中响起,无论参战与否,所有人都在庆祝芙罗拉的死亡,与艾琳的辉煌胜利。
“我们真的胜利了吗?”
看了看天上已经达到最高处的太阳,再看了看地下铺了一地的尸体,终于踏过了芙罗拉划下的那条横线的艾琳产生了怀疑。
尸体实在是太多了,在这座争夺了一个上午的巨石大桥之上,到处尸横狼藉。尤其是在街垒附近,战况尤为惨烈,哪怕经过了多发延髓弹的轰击,残余的尸体依然足以垒成尸堆,汇聚的鲜血逐渐开始凝固成粘稠的血泊。人们行走在这座大桥,简直像是在沼泽地里踩泥浆似的。
“结束了,至少暂时是结束了。”
很明显,艾琳在某些方面实在过分的天真。
怀里抱着自己副官克里斯汀娜的头颅,枪口绑着芙罗拉的首级,当艾琳准备就这样返回前线临时指挥部的时候,她遭遇了一群特殊的“俘虏”。
七八位身穿联军制服的魔女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由士兵押解着从艾琳身边经过。这些魔女年纪都不大,碧蓝色的眼珠里满是青春的幼稚,眼神里充满了对生存的渴望。其中一名最年幼的魔女从艾琳身边经过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颤抖地转过身体,双眸里满是哀求,仿佛想要说些什么。
但她没来得及开口,负责押解她的士兵就走过来,用枪托给她娇嫰的脸蛋狠狠的来了一下。
“看什么看,快走!”
带着一丝侥幸,艾琳向负责押解的卫兵队长提问,“她们会被怎么处置?”
那位队长有些诧异的看着艾琳,“小姐,您不是第一天参军吧?!”
事实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对于这些刚刚奉命向大桥发起进攻的平民魔女来说,艾琳的胜利不但没有拯救她们的生命,反而直接给她们带来了死亡。
艾琳扭过头去,不敢面对。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强行征招平民少女转化魔女充当炮灰的提案,艾琳是支持者;但是真当自己面对提案造成的后果,艾琳却又感到了深切的悲哀。
也许这就是人性?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保有一丝人性。比如教皇的亲信,艾琳父亲的政治盟友,红衣主教贝尔。
“艾琳!这次战斗你实在打得太漂亮了,实在是给韦尔斯利公爵长脸。”
一见到艾琳,红衣主教就面色激动的向少女打招呼。“我就说嘛,对比那些贱民,还是贵族高洁的血统才能靠得住!”
沉浸在哀伤之中艾琳没有理会这位自己熟悉的主教的话语,自顾自的向前走。
“怎么?有心事。”贝尔不想就这样放过艾琳,“是不是因为那个叫什么?对了,叫‘延髓弹’的弹药消耗太多而产生了担忧?”
“延髓弹确实用掉了不少,”面的这位红衣主教,艾琳也只好耐着性子回答,“不过还好事前准备了足够多的备弹,接下来的战斗还勉强可以应付。”
对于艾琳的话语,贝尔红衣主教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他用长辈教导后辈的语气说道,“乖侄女啊,弹药永远没有够用的时候,肯定是多多益善。”
“我也知道是这么个道理,”艾琳叹了口气,“但是延髓弹不同,它的材料......”
“是魔女的延髓,对么?”贝尔接过了艾琳的话题,“眼前我们不是有现成的材料么?”
“你说的是......”一时之间,艾琳脑袋有点懵,没有反应过来。
“那些魔女逃兵啊,”贝尔点醒了艾琳,“她们不都是现成的材料么?”
“可是人体的延髓非常脆弱,常规的处刑方式根本难以保证材料的完整,需要......”
作为女孩子,艾琳在公共场合根本说不出那个词组。
“需要阴道枪决,那不是正好么?”贝尔则没有少女的顾虑,毫无羞耻的说出了少女没说的话语。
“让所有平民魔女都看看,违背命令的下场!”红衣主教贝尔的话语冠冕堂皇,“我们不能容忍层怯懦的行为,不能给它以任何生存的空间。那些不服从军队命令和纪律的人,必须毫不留情的消灭掉!”
道理好像是这个道理,但是艾琳总觉得哪里不对。
想了几分钟也没想明白之后,艾琳不再纠结,甩开贝尔想要继续往前走,但是手臂却被这位红衣主教急冲冲的拉住。
“另外有个事儿想拜托乖侄女儿,那位敌方魔女芙罗拉,我感觉她的首级好像被邪魔污染了,需要‘圣液’净化一下。”红衣主教贝尔舔着脸向艾琳述说,“另外克里斯汀娜小姐......”
看着艾琳的脸色冷得像是罩上了一层冰霜,贝尔也失去了勇气把接下来有关少女副官首级的话语说完。
不过吞了吞唾沫之后,这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红衣主教还是鼓起勇气继续发言,“至少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芙罗拉的首级是否可以......”
“是啊,看在父亲的面子上。”
艾琳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心头一阵抽痛。
作为女性,从走上战场那一刻开始,就应该有身体遭到奸污,首级遭到亵渎的觉悟。哪怕是身为公爵千金的自己也不该有例外的幻想。就这样将璞首交出去,哪怕是芙罗拉本人都没有理由反对吧?
艾琳眼眸染红了一刹那,叹了口气,将枪口悬挂的首级解下,交到了红衣主教的手里,快步离开。
在临走之前,艾琳是这样交代的,“芙罗拉的首级可能会沾染了时间的魔力。时间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元素,贝尔阁下您‘使用’的时候要特别小心。”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少女手中的怀表又被拨动了十六分钟。
现在,怀表上的时间正好是两点整。[newpage]
作为教皇的心腹,红衣主教贝尔拥有一间只属于自己的单人住所。
在这间双层原木构建的临时房间里,拥有两张铺着鹅绒被子的大床,实木雕刻金箔贴覆丝绸面料的沙发,雕花繁复精细的紫檀木桌椅。虽然身在战场,里面的陈设依然无愧于顶级贵族的奢华。
当贝尔回到他住所的时候,潘娜洛普已经把自己包装得像玩具一样,在房间里面等着这位红衣主教驾临了。
是的,对于红衣主教来说,哪怕是普通贵族身份的魔女,也只是他随意支配玩赏的道具罢了。这位在临时指挥所内傲气十足的贵族少女,此时脖子上拴着项圈,穿着低胸短裙,跪坐在地上。本来就尺度颇大的低胸装故意往下拉了少许,让硕大的双乳脱离衣襟的束缚,露出无限风光。少女的肌肤大片大片裸露在外,衣服也进行了大量镂空设计,搭配着薄薄的黑色丝袜,几乎起不到太多遮掩的作用,反而更像是一种为了挑起欲望的欲盖弥彰。
一看到那个男人回来,潘娜洛普就像狗一样爬到了他的脚边。她现在的装扮很明显是刻意雕琢过,有一种符合贝尔品味的妩媚性感,配合上撩人的动作,就是一种赤裸裸的勾引与性暗示。
可惜的是,贝尔今天的心并不在这个骚货身上。他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狠捏了一把富有弹性的肉球,拉了拉项圈上的铁链,将潘娜洛普脑袋从自己下体附近拉开。
“今天不是来吃你的,我是来享用更美味大餐的。”
他将手里提着的那颗首级扔给潘娜洛普,让少女的脸色几乎在一瞬间就阴沉下来,浓郁的醋意在空气中弥漫。然而无论她多么的憋屈,依然没有反抗一位红衣主教的勇气,只能老老实实将首级抱进厕所的水池里,清洗干净。
“这就是芙罗拉的首级吗?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漂亮啊。”夹杂委屈,潘娜洛普酸味十足的点评道。
“你不懂,”急不可耐等待“大餐”的红衣主教应付式的回应,“漂亮的皮囊到处都是,那种桀骜不驯的灵魂,与经过岁月洗练的头脑,品尝起来才有真正的韵味。”
按照年龄,芙罗拉已经接近五十岁了。如果是普通女子,必然难敌岁月摧残,已经人老珠黄。万幸她是魔女,魔力能够永远将容颜保持在在美丽的状态。岁月不会让她变得衰老,只会让她更加风情万种,富有女人味。
“自从护国公解放了西境,这种小麦色肌肤的女人就再难从奴隶市场上购买到,只有黑市偶尔能见到一二,品质还难以令人满意。”贝尔感慨道,“而且她是弗雷姆人的领袖啊!身份也是女人魅力的一部分。”
“您不是昨天才玩过一个吗?”
潘娜洛普下意识反驳。她指的是卡露拉,芙罗拉的独生女儿,昨天作为谈判使者来到联军大营,惨遭斩首处决。
“那个倔强的小妞确实也很有味道,被砍头前还在高喊‘弗雷姆人永不屈服’之类的话语,首级也娇好可爱得紧。要不是韦尔斯利公爵坚持要求还回去,真想留下来做个私人藏品。”
说起没有办法收藏卡露拉的脑袋,贝尔不由得感到有些可惜。
回想起昨晚潘娜洛普小心翼翼的托着卡露拉的漂亮脑袋,用心尽力的侍奉自己,让自己的阳具在那喊出无数反抗口号的喉咙内反复抽插,用白色的浊液灌满了整个樱桃小嘴,最终一点一滴的从断项中滴落得淫靡姿态,红衣主教下体就不由得硬了起来。
“还没好么?”
贝尔不满的催促,他已经迫不及待想享用大餐了。
“马上!”
潘娜洛普很快完成了首级清洗。接着拿出自己的手帕,替这位前弗雷姆人领袖擦干净发丝与脸蛋上沾染的水珠。
现在,这颗名为“芙罗拉”的璞首完全干净了,曾经凶恶的红色眼眸也因为死亡变得温和了许多,像两颗名贵的鸽血红色红宝石,弥漫着一股繁华鲜艳之美;小麦色的皮肤与浅栗色的头发非常光亮柔滑,属于名副其实的秀色可餐;被斩断的脖子切口非常平整,显示出艾琳出色的刀功。
“大人,请用吧!”
潘娜洛普一只手拿着的头发,一只手拖着底下的断项,将芙罗拉首级盛了上来。贝尔顾不得吃相,急匆匆将粗壮肉棒从紧绷的裤子中解放出来,双手抓住璞首的双颊,将已经鼓胀得夸张程度的阳具捅入了芙罗拉美艳的红唇中,粗鲁地在口腔中间来回搅动,阳具刮擦过她的贝齿,向冲击肉穴一样肆意冲击她软薄的口腔壁,火热坚硬的肉棒对冰凉柔软的香舌各种任性妄为,带来活人口交完全不可能做到的舒爽紧密感。
当贝尔玩得兴起的时候,潘娜洛普也疯狂的抚摸自己的胸脯与下体,带着痴女的笑容摆动着自己的身体,丰腴的胸部故意在贝尔眼前晃动,用娇媚的喘息声为这场特殊的盛宴助兴,甚至还伸出舌头舔舐那从芙罗拉喉管中捅出的龟头。
这种双倍的爽快感实在是太舒服了,贝尔猛地把臀部向前挺进,海量浓稠白浊的精液从芙罗拉的喉管中射出,浇撒在潘娜洛普的脸庞上,让她本就妖艳美丽的脸庞变得更加淫靡,更像一个陶醉于性爱的痴女。
“你知道么?弗雷姆人保持中立的提议,就是被我阻止的。”
刚刚来了一发的贝尔将芙罗拉的首级放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这位心满意足的红衣主教忍不住向潘娜洛普炫耀自己的“功绩”。
“当然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意见,几乎所有上层贵族都是这样认为。如果把弗雷姆人全族重新调教成奴隶,这是多大一笔利润啊?没有人能抵挡这种诱惑。”
说道得意忘形之处,贝尔兴奋的手舞足蹈,潘娜洛普则拍手叫好,来为红衣主教捧场。
芙罗拉的头颅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们俩人的表演,赤红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似乎满是不屑与嘲讽。
“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这目光突然变得那么的刺眼,让红衣主教贝尔感觉无比生气。他伸出手指,想要把这两颗碍眼的眼珠子扣下来。然而当他指甲触碰到眼眶的那一瞬间,意想不到的魔力爆发了。
“能力-时间凋零。”
庞大的魔力瞬间将贝尔与潘娜洛普笼罩在其中。时间是世界上最锋利的武器,没有人能够逃脱衰老与死亡。这对狗男女想要哀嚎却发不出声音,想要逃离却卖不动步子......
他们就这样腐朽、衰亡、消失,最终只剩下两个成为化石的骷髅骨头架子,遗留在这间奢华的房间内。
“果然还是触发了。”艾琳幽幽的说道。
此时,艾琳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怀抱着克里斯汀娜的头颅,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卡露拉虽然砍下了克里斯汀娜的脑袋,却也很仔细的打理好了她的遗容,还将她的首级专门放在一个干净的石板上,没让血污进一步污染。
做好了这些之后,娜蒂亚还按照弗雷姆人特有的礼仪,为死去的少女祈求冥福。
“抱歉,我不喜欢欠人情。”
艾琳是这样为自己行为辩解的。
“为了之后的战斗中,我能理直气壮的与弗雷姆人魔女交战,只能牺牲一下贝尔叔父的性命了。”
红衣主教贝尔的生命结束了,但是他带来的影响还没有结束。
隶属联军的六百名平民魔女像囚犯一样在士兵枪管逼押下聚集在一起,被迫围观执行军法的士兵对逃跑魔女的残酷处刑。
负责行刑的刽子手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一个个把枪管捅进这些少女的私处,扣动扳机。
平民魔女就这么看着自己曾经的同僚以极度羞耻的方式失去了生命,被当众切开身体,取出延髓制作成弹药。她们的表情严肃苍凉,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整个刑场安静得让人恐惧。
另一边,王国军指挥部,波莉娜抬起了头。
“芙罗拉老师的命运丝线彻底消失了。”
波伦拿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他站直了身子,与指挥部内所有成员一样,摘下帽子以示哀悼。
作为王国军的总帅,波伦拿是这么总结芙罗拉的一生的。
“芙罗拉是个普通人,她会迷茫,有私欲,还经常失败;但她也不是普通人,因为她曾经可望而不可即的理想,通过一生誓与命运抗争到底的执念,最终得以实现。
芙罗拉是幸运的,在她深陷绝望痛苦之际,娜蒂亚给她点亮了一盏理想主义的灯。
芙罗拉是幸运的,在娜蒂亚油尽灯枯之际,菈妮给了她再一次重来的奇遇。
芙罗拉是幸运的,当她已经不再年轻,即将老去的时候,遇到了最终燃烧自己的机会。
芙罗拉是幸运的,当她出生的时候,世界是夜最深的时候;当她离开的时候,已然瞅见一道破晓的曙光。”
默哀三分钟结束后,波伦拿默默地举起了酒杯向后仰,任由寄托了悼念的美酒浇撒在指挥部华丽的地毯上。
接着,他向自己最信任的骑兵指挥官缪拉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过冬的军装准备好了么?要下雪了。”
这个问题是那么的奇怪,因为现在正直六月中旬,恶毒至极的太阳正照耀着整个维多利亚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