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张各拎着两个便当袋向“零界网吧”走去,每个袋里装着6 份便当,分量虽多但并不是很重,那个网吧也距离这里不远,所以我们两人就边聊边走着过去。
或许是想要挽回刚才在店里丧失的脸面,老张一路上不绝口的向我吹嘘他日常的夫道威严,姚姐在他口中简直被描写成一个恬静顺从、温柔可人的小媳妇,却不知他身边这个男子就在半小时前用指头便把他媳妇戏弄得淫水四溅,更别提我拎着便当袋的手指上还残留着姚姐下体的味道。
不过既然玩弄了别人的妻子,配合着被绿帽的丈夫,让他自我满足一番也不是什么难事,对于老张的信口开河,我只是端出一份倾听的态势,任其自由发挥,然后抓住空隙,就仔细盘问关于铁拐李和那个网吧的事。虽然老张的口水主要使用在他虚构的男子汉叙事中,但从他口中我挖出了不少东西。
这个网吧所在的位置就在原三港公司家属楼改建后的大厦里。这个大厦叫“福佑中心”,名义上是一家台资企业开发的,但是据小道消息传,幕后的控制者是三港公司的几个老总和国资委的部分领导,没有他们的运作,这个地段的土地没可能用这个超低价格拿到。而且项目原来立项是妇女儿童文化中心,建成后居然以住宅的名义出售了,除了底部的5 层用于商业开发外,5-38层全部设计成高档的公寓套房,顶楼还有5 层被改建成私人会所,这个会所十分神秘,除了一架会员电梯外没有其他通道可到达,经常有挂着军牌、零开头牌号的豪车驶入地下车库,然后从专设在负二层车库的电梯入口上去。据说这个会所里面的装修极尽奢华,房间设施比五星级大酒店还华丽,而且经常有一些极为美艳动人、气质高贵的女人在里面出没。不过我想以上内容基本上都是老张意淫出来的,因为除了豪车外其他的东西他根本没机会见到。
老张越说越兴奋,好像这些场景从他这个小人物口中说出的时候,自己也瞬间提高了社会阶层与档次似的,一张平凡的脸顿时也焕发出难得的光芒。说着说着,他突然压低了声音,用一种神神秘秘的语气凑到我身边说道:“你别以为我说大话,我还真见到过其中的一个美人,而且还是经常见到。”
也没等我搭嘴,他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这个女人啊,别提有多水灵了,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看上去就像个小姑娘似的,一双长腿一对大波,简直比电影明星和模特还性感,那个皮肤又白又细,比我老婆还要白上三分。”
说起这个女人,老张眼中就像桃花盛开般灿烂,还吧嗒吧嗒的吞咽着口水,别提多恶心了。
我半信半疑的说他是在幻想平时看的小日本电影里的女主角,他被我一激便急了,连下毒誓说自己所说的绝不虚假,而且这个女的就住在这栋大厦里,我只要多来几次一定可以看到的。我故意打击他,说那也可能是从事某些职业的女性,现在很多这种上门服务的。
“这个你一定要信我,这个女人我认识她,她就是这个\' 零界网吧\' 的老板,别的不说我一个月至少见她两三次,还有一次我还送外卖到过她家里呢。”
为了维护自己所言非虚,老张开始指手画脚的向我描述起来。
“不过小兄弟你猜的也有几分准,这个女人虽然长得又美又有钱,但是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嘿嘿”他说完,停顿了下,想卖个关子,但我并不接腔问他,他等了会忍不住又继续说了下去。
“你不知道,这个女人虽然很美,但就是个淫荡的贱货,在我们这一块已经人尽皆知了。她已经结婚有老公了,但是还经常跟外头的男人混在一起,而且那些男人什么样的都有,什么年龄的都可以搞她。”
“而且,有时候搞的兴起,就毫不遮掩的拉着在公共场所弄起来,光我自己就碰见过了两三次,不过我比他们更强点,她身上那些好处我再清楚不过了……嘿嘿。”
老张越说越离谱,好像自己真的跟他所说的那个女人有过亲密接触似的,不过我是不会相信他的吹嘘的,这个平日里老实寡言、唯唯诺诺,甚至有几分惧内的中年男人,在谈起自己所谓的艳遇时,却也是一番眉飞色舞的姿态,满脸堆满猥琐的笑容。
这个男人,自己家中有一个风韵十足的妻子却并不满足,在谈论外面的美艳女人的时候,依然垂涎三尺,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人戴了一顶绿帽。也许所有的男人都是这样,总在觊觎别人拥有的美好事物,一旦某天别人稍有松懈,他们便忙不迭的去试图占有他人的物品,他人的妻子。
走了大概800 米左右,在我快要对老张的猥琐嘴脸难以忍受之前,总算到达了那个福佑中心,虽然这楼是在三港公司家属楼的原址上建起来的,但是周围环境的变化已经让我找不到一丝旧日的痕迹。这是一座外表涂成奶黄色的大楼,地下的五层是圆形的玻璃幕墙建筑,五层开始面积缩小了一半,变成正方形的塔楼直上到顶,从空中望去应该像古代的铜钱,外圆内方,可是从楼底下看过去,整个大楼就像根男人的阳具般,耸立在城市里。大楼一到三层整层都被中国银行的一个分行占去办公,我们从偏门的电梯上了四楼,在一个角落找到了零界网吧。
这个网吧占地大概400 多平方米的样子,装修和内部环境都比较新,入门正对着是黑色大理石拼接而成的一个服务吧台,右边是一排排带隔板电脑桌分开的上网区,左边则是一个个黑色玻璃钢做成的可以转动的圆盘,每个圆盘上背靠背放两台电脑,应该是比较高档的雅座区,整个网吧的电脑都是当时最好的配置,估计有200 多个位子,虽然是中午,但是网吧里几乎坐满了位子,看来这个网吧的生意不是一般的好。
吧台后坐着两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年轻小妹,老张忙着分便当,我懒得理他,自己到雅座区开了台电脑坐了下来。现在公安对互联网的监控越来越严了,来网吧上个网都需要身份证,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基本上开业的网吧都会有几十张备用的身份证,以备给像我这样的散客。
刚坐了下来,电脑还没启动,对面的位子就跑过来一个人,一个看起来挺年轻的小孩子。说是小孩子那是因为他虽然个子已经挺高了,大概有178 左右,但是身上瘦瘪瘪的没几两肉,脸上稚气犹存,还带有几分婴儿肥,五官长得还算端正,双唇肥厚带着几分肉欲,唇上几撇嫩黄的毛须显示正在青春发育阶段,脸上有一股粗野、狂傲的神色,再加上一头烫卷得像流行韩星似的黄发,修身的花衬衫和窄裤管的裤子,典型的90后不良少年的装扮。
这小子好像跟这个网吧很熟的样子,一进门也不用登记什么直接就走到我对面,径直开了电脑开始玩他的游戏,而且也不用耳麦,直接把音响开到最大,各种网络流行的神曲震得我莫名火起。更有甚者,他玩得兴起居然把双脚翘起来,放在电脑桌上,虽然这个电脑桌已经很大了,但是毕竟是两人共用的,他那双沾满泥土灰尘的平底鞋就这么摆在我对面,这让我有点忍耐不住了。
这小子一边翘着脚,一边还听着音乐摇头晃脑的,像磕了药似的,那双腿也不安分随着摆动,嗑得桌子直摇晃。我刚好在抽烟,烟灰缸被他一磕跳了起来,撒出来了不少。我顿时毛了,抓起烟灰缸往他桌子上一甩,骂道:“你他妈的能不能安静点,别影响别人”那小子被我这么一吼有点愣住,大概他从没在这里被人指着鼻子骂过,等他反应过来,孩童般的脸上现出狰狞的神态,额头上青筋抽动,一张肥嘴里大喘着气,站起来就想朝我扑过来,嘴里还骂着:“操你妈,老子就是这样,怎么了,管你屌事啊,你他妈的是找死是不是?”
说着挥拳就打,我左手夹着烟,瞧都不用瞧,右手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拳头,虎口稍一用劲,那小子便疼得直弯腰,嘴里还哎呦哎呦嚷个不停,我右手一甩,他往旁边闪了几步,靠在一个不锈钢栏杆上,嘴里仍骂骂咧咧的。
我站起身来,他以为有机可趁,冷不溜一脚朝我小腿踹来,没想到我抬脚一踢,速度居然比他更快,正好踢在他踹过来的小腿上,这一下可不轻,他直接失去平衡,摔在玻璃钢的圆盘上,抱着小腿直嚎。我已经脚下留情了,这一脚只是让他得瘸着走上三、四天,要是再踢正点,他就得骨折住院去。
我们这几下打斗极快,很快就以我压倒性的优势获胜,那小子可能在这里已经恶名远扬了,看他被打倒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网吧里的保安和其他人只是远远看着,没人愿意上来干涉,我坐回原来的位子,继续抽我刚才那根烟。
那小子干嚎了几声,一阵恶俗的“爱情买卖”铃声响起,他连忙掏出一支iphone手机接电话,一听电话里的声音,原本哭丧着的脸立马放松了下来,一边小心翼翼的扶着栏杆爬了起来,一边对着电话讲。
“你到哪了,怎么这么慢,让我等了老半天,下次再这样就要惩罚你了。”
说到末尾的几个字的时候,他那张让人看了就讨厌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淫邪的神色。
电话里的那个人好像在解释什么,但是他很不耐烦的打断了对方,咬牙切齿的说:“我今天遇到个神经病,你们大厦是怎么管理的,疯子打人都没人管,还有那个保安,吃饱了不干事,赶紧给我开了,下次再让我看到他,我就叫我叔叔来查你们。”
一边说着这句话,一边还瞪了我一眼,然后不管电话里对方说什么,口气强硬的说:“你还有十分钟,我在老地方等你,你要带什么、穿什么,自己清楚,不要再犯错,犯错你就惨了。”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收了电话,那小子在我桌前走了两圈,还往玻璃圆盘上吐了口痰,恶狠狠的撂下了两句话,让我有种别跑,他会带人来收拾我的,到时候要我跪下叫爷爷饶命。
说完两句狠话,这小子立马一瘸一拐的走了,生怕我追上去打他似的,一边走一边还回头看我有没有动作,我才懒得理这种不良少年,看他朝吧台那边走去,我就转身打开电脑,开始做我的事情。
我很熟练的打开谷歌,输入“城乡建设委员会”、“国资委”等几个关键词,同时对照谷歌地图开始寻找地点,期间又打了几个电话给网页上提供的号码,并把收集到的信息记在纸上,纸笔当然是由网吧提供的。
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不时会抬头看看周围,虽然那小子不能对我构成什么威胁,就算他叫多少人来也不是我的对手,但是当前的局面容不得我有一点闪失,与生俱来的警惕才让我活到现在。
我坐的这个位置刚好斜对着吧台,吧台后面是一大面黑色大理石墙,墙上嵌着橙色的“零界”两个大字,墙后面是卫生间,整个网吧就这个位置设有卫生间,所以左右两边的都要到吧台后面上卫生间。
在某次抬头的瞬间,有一个靓丽的倩影映入我的眼帘。那个女人背对着我这边,在跟吧台里面讲些什么,虽然看不到她的脸蛋,但是就凭那窈窕丰润的身材,已经足够诱人了。她很高挑,远远看上去将近180 高,如果除去她脚下高跟鞋的高度,估计也有172 左右。由于是背对着我,只看得见她黑云般的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高高的发髻,发髻下那段洁白的脖颈修长优美,上身穿一件白色的丝绸衬衣,衬衣是那种袖口很上面的短袖,花边袖口露出的双臂细长圆润。她的皮肤非常的白,是那种很少暴露在阳光下的白,窄窄的香肩下曲线顺着腰线向里收缩,直至臀部才突然向外膨胀,她的下身穿一条银灰色的筒裙,长度到膝盖上面一点,筒裙下面的小腿修长笔直,腿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但一点也不显瘦,骨肉白嫩均匀饱满,没有穿丝袜的白生生的双脚蹬在一双黑色细跟高跟鞋上。她的双腿极其修长,几乎占据了身高的三分之二,同时臀部又极为硕大丰满,将银灰色的筒裙绷得紧紧的,更显得她的小腰细得惊人。
她对吧台说了一会儿话,随后接到一个电话,对着电话很短的说了几句后,便将手里的电话和一直拎在臂弯里的一个黑色小羊皮包包交给吧台小妹,然后以一种优雅的步姿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我有点不舍的收回眼神,心里总觉得这个背影很熟悉,好像并不是第一次看见似的,可是无论怎么想我也想不起背影的主人是谁。“嗡”一声,我的脑中再次传过一阵刺痛,这该死的每次在我试图想起什么的时候,总会用这种手段阻止我的思考。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不能从回忆里搜索她?
谁能告诉我,看到她的时候头会开始疼?
谁能告诉我,她到底是谁?